后方,大感不妙。他是低估了无瑕的智慧,颇有泥足深陷的入彀感觉。
“夜深静卧百虫绝,清月出岭光入扉”。
霜荞的“江南才女”寄居之所为“听梅阁”,与龙鹰的“观畴楼”隐含呼应之意,景象大异其趣。
龙鹰虽曾多次暗探听梅阁,有听敌之意,无听梅的闲情。他的观畴楼凭高望远,看的是山城下东面田畴的美景。听梅阁比较特别一点,中庭虽植梅花,点题的却是厅堂的布置,不论桌、椅、藻井、地花均作梅花形,窗槅纹样亦取材于梅花,置身其内,如入梅花之丛,别有滋味。
跨过门槛,看到的是摆在厅子正中处的七弦琴,木质古拙朴实,本身似已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。
霜荞换下黄地暗白花的连身丝质裙,柔软贴体,将她苗条优美的体态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。
美女名琴,构成如诗似画的动人景象。
无瑕领他进入厅堂,霜荞正在全神为琴调音,一时如珠落玉盘,明亮清脆,一时如潜游于渊,迟缓低沉,动地而来,涵藏着浓至化不开的情怀,转轴、拨弦、调音,未成曲已充盈情思感触,似在倾诉一直隐藏在心内的奥秘。
龙鹰有个直觉,不论霜荞如何冷漠无情,心狠手辣,可是她对乐技的真诚是无可置疑的,且是她宣泄和传述内心感情的唯一途径,正因情真意切,她才能成为琴动江南的七弦琴名家。
香家今次重返中土,处心积虑,计划缜密。剩看霜荞,可想见其余。要造就霜荞如今的身份地位,须经多少筹备的时间?须下多少工夫?
从以千百计的人里挑出霜荞和沈香雪,悉心栽培至眼前的成就,岂是易事。
霜荞专注调校琴弦,没有抬头看他,温柔如枕的道:“范先生请坐!小玉侍茶。”
于离霜荞人和琴对面五步许处,放了一椅一几,不用引导,晓得是为他而设,充满独为君奏耐人寻味的意思。
这当然是对不知情者而言,龙鹰心知肚明此座位等同死亡陷阱,即使不用死,亦不会好到哪里去。
他奶奶的!
这就是杨清仁苦思后想出来的东西,不再去碰商月令却掉转枪头来对付“范轻舟”。大明尊教的迷香,加上无瑕,肯定可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。
如果他是不知情的。
对方构思出来的阴谋,妙至毫巅、天衣无缝。不多一分,没少半毫。先由无瑕大展媚术功架,迷得他晕头转向,霜荞接力,色诱琴引,点燃能从皮肤入侵的超级缚神香,趁他听得如痴如醉,抛开戒心,毫无防备之时,情烟琴音,势成他催命的符咒,想不失陷在无瑕手上,是为痴人说梦。
想破对方的情局,起立离开便成,只恨没法成为一个选择。
无瑕伺候龙鹰在霜荞对面的几椅坐下后,往内堂去了。
龙鹰虽在心中大骂,表面不但客客气气,还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,小心翼翼试探似的道:“都大家如此款待小弟,不怕给我误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