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样手段施诸于我们,徒令我们有大破绽暴露在默啜眼前。」郭元振微笑道:「所以我在说出来前,早声明是常理,最后的决定,在乎鹰爷。」龙鹰道:「成也统万,败也统万。于敌我两方均如是,确始料不及。」郭元振一怔道:「鹰爷仍要以统万牵制默啜?然而此一时也,彼一时也。前车之鉴下,默啜再不会在无定河中游置寨,地底河起不到作用,统万将变为孤立无援的残城废堡。」龙鹰默然不语。这是个艰难的决定,因必须顾及众兄弟的性命,一旦城破,荒漠上逃生无路,故守统万是一条死路。唯一有利者,就是「环境」。在这方面,老天爷肯定站在守城的一方。坦然道:「地下河道再非通路,因多处坍塌,小弟亦缺乏再闯一趟的勇气,故此突厥人即使原地立寨,我亦奈何不了他们。」郭元振道:「默啜现时可肯定鹰爷在统万,对他来说,能干掉你,重要性不下于攻陷西京,能提着你的头颅返大漠,将尽雪自奔狼原为『少帅』寇仲所败、后又有鹰爷你大破丹罗度于鹿望野的奇耻大辱。那时大漠诸国,谁敢不俯首称臣。」吁出一口气后,续道:「若知鹰爷继续坚守统万,几可肯定默啜将置无定堡于不顾,分出部分兵力压制无定堡和鸡鹿塞,然后将往统万之路完全封锁,集全力攻打统万,那时我和仁愿鞭长莫及,鹰爷是名副其实的孤军作战。」
龙鹰道:「在这样一面倒的情况下,默啜仍攻不下统万又如何?」郭元振沉声道:「那将种下突厥人亡族的因。」龙鹰本仍犹豫不决,因为以这般冒险的方式,去赢取规模庞大的战争,流于将事情过度简单化。可是,死守统万的念头,总是挥之不去,难舍难离。难道是来自魔种的坚持?自首步踏进古城废墟的范围,一股莫以名之的感觉从内心至深处涌出来,令他与统万生出一种血肉相连、荣辱与共的奇异情绪。众兄弟入驻古城后,人人悠然自得,似若回到家里。或许这就是人和地的缘份。当发现水井的一刻,整座废城如从沉睡里活过来般,不单与无定河连结,也和数百年前盛极一时的统万,产生隔世回响,感觉奇异迷离。他们都着了统万的魔!龙鹰情绪上完全绝对倾向守统万,却不能不理性先行,寻得支持死守统万的诸般理由,不论如何薄弱,至乎站不住脚。道:「若我们放弃统万,改为去助张总管守无定堡又如何?」郭元振沉吟片刻,道:「我们或仍可以赢,可是主动权将落入默啜之手,由他去决定以何种形式结束此战。」龙鹰精神大振,道:「对!高手过招,就看何方取得主动和先手,又如何保持下去,使对方永无扳平的机会。现在我们争得上风,若退而不进,便非寸土不让,千辛万苦、机缘巧合下得来的少许优势,拱手付给敌人。」郭元振同意道:「确是如此。不过对方头几轮的攻势,非常难捱。」龙鹰道:「默啜不这么做,我才担心。突厥人最爱面子,又晓得我在统万,加上必须显颜色,默啜将抛开一切的来攻统万。然而人算怎及天算,统万后倚毛乌素,位处的风沙区内乃天下最奇异的地域,易攻和易守同时存在,亦等于难攻难守,恰恰如此情况,却是小弟最能发挥所长的处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