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伤害的决心正在受到毁灭性的攻击。大人们都听到我的叫声,他们一起扭过头来看我。虎豹骑们把手放在刀子上。不过他们只看到一匹不听话的难看的小红马使劲地蹶着蹄子,然后驮着那个手忙脚乱的小男孩噼里啪啦地跑远了。这种情绪让人心里乱糟糟的,我骑着小红马在草原上兜了一大圈子才回来。他们的欢迎仪式还没有结束。我已经让自己的呼吸平顺了,果然我立刻就看到了更多的东西。我看着她倚靠在那头南方来的恶狼身上,而他看她的目光是海东青看着自己猎物时的眼神。我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,就明白了青甲那可惕的愤怒从何处而来。其实这儿的年轻人莫不愤怒,莫不恨这个夺走了他们的公主的目空一切的王子,而他却洋洋自得,以为是他们理所当然的王。我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位青缨青甲的年轻人的眼睛,不过我没找到它们。草原上本没有在夏天打围的道理。不过青阳人的意旨现在就是草原的意旨,所有的草原都是他们后院里的放牧场,蛮舞怎么能有不同的看法。他们恭恭敬敬地请合萨祭了天,发出了征召令,所有的男丁都要备上自己的两到三匹马,前去打围。蛮舞的西面是大泽,北面是月牙湖和墨弦河,东面和南面都是草野茂盛的平原。蛮舞人分成了两万人一支的队伍,向东、南两面远远拉开,再从西南和东北两面兜过去,围成一个浩大的松散圆,他们会在行经的路上每隔数百尺就打上根高高的木桩,钉上七彩的羽毛和布条,它们在木桩头上随风飞舞,如同一个色彩斑斓张牙舞爪的怪物,被吓坏了的野物们不会逾过这道线。随着两面包围圈的逐渐缩紧,圆圈里所有的动物——野猪,老虎,豹子,狐狸,鹿,野驴和马,都会被赶到日益缩小的区域里。当长矛手把那些困兽从最后栖身的高草丛中轰出来的时候,青阳的王子和他的猎手们就可以纵马屠杀了。整个打围过程要经历两个月的时间。蛮族人历来视打围就如同打战一般。四万人的围猎就如同一场小规模的战争,准备辎重就要费上个五六日,能骑得了马的大人小孩都要出动。
虽然夏季打围违反时令,狂欢的气氛还是被带动起来了,四处的蛮舞人络绎不绝地带着马和弓箭、长枪、套索,浩浩荡荡地汇集了起来。他们带上营帐和狗,在草原上点起了星星之火燃烧的河。瀛棘的人不在其中,再怎么受到礼遇,他们也还是些人质,那有去围猎的道理,新的蛮舞王担心蛮舞大队人马离开营盘后会有变故,便把我带在身边。楚叶不能去,他们自然就得让本来是伺候云罄的奶妈顺带看顾我了。反正她有好几个斡勃勒呢。蛮舞王让吕贵觥住自己的金帐,吕贵觥毫不客气,将自己的五百虎豹骑的营帐撒开来在金帐旁兜了一圈,他将自己带来的五十面白色的王旗插在空地边缘,让它们在那儿猎猎作响,虎豹骑控弦按刀地在旁巡逻,连蛮舞王都不能不经通报进那个圈子。“去打猎了耶!”云罄兴高采烈地说。“会打死很多出生不久的小鹿和没长大的小狐狸的。”我说,眯着眼睛拉开了一张短弓瞄了瞄。那是为小孩子特制的软弓,我已经用它射死了好几只兔子。蛮舞王的金帐就在我们前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