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去。
从此,陆判官三两天便来一趟,他们的交情日益欢洽,还时常同床共卧。朱尔旦把自己的习作呈请陆判官过目,陆总是红笔删削,都说不好。一天晚上,朱尔旦醉了先睡,陆还在独自喝酒。朱在醉梦中,忽觉脏腑微微疼痛,醒来一看,见陆端坐床前,把他的腹腔破开了,掏出肠胃,正在逐一整理。朱尔旦大惊,说:“我和你一向无冤无仇,为什么杀我?”陆判官笑道:“别害怕,我只是替你换一颗聪明的心罢了。”他从容地把朱的内脏放回腹腔后,重新合上,末了用裹脚布把朱的腰部包扎起来。整理完毕,看那床上也并没有血迹。只是觉得腹部有点麻木。只见陆判官把一团肉块放在桌上。朱问是什么,陆说:“这是你的心。你做文章思路不敏捷,可知是心窍堵塞了。方才在阴间,从千万颗心当中,挑到一颗好的,替你换上,这一颗留着拿回去顶那个缺数。”说完起身,关上门走了。天亮后,把裹脚布解开一看,伤口已经愈合,只留下一条红线。从此他文思大进,读书过目不忘。几天后,他又拿文章呈给陆判官。陆说:“可以了。只是你命中福薄,不能大富大贵,只通得过乡试、科试。”朱问:“什么时候?”陆说:“今年必得头名。”
不久,朱尔旦参加科试果真得了第一,秋天应考乡试,又名列前茅。同文社的秀才们一向拿他取笑,这一次见到他的应试文字,都面面相觑,十分惊异,细细追问,才知道有换心的奇事。众人都求朱作介绍,愿意跟陆判官交朋友。陆答应了。秀才们就在某天晚上大摆筵席来等着他。一更时分,陆判官来了,红胡子虎虎飞动,目光炯炯如闪电。众秀才吓得面无人色,牙齿打架,一个接一个都溜走了。
朱尔旦于是拉陆判官回家喝酒,喝醉了,朱说:“你为我洗肠剖胃,我受恩赐已经很多。还有一事想麻烦你,不知行不行?”陆便请他吩咐,朱说:“心肠可换,面目想来也可以换。我妻子是我原配夫人,那双小脚还挺不错,只是脸孔不很漂亮。我想麻烦你动动刀斧,怎么样?”陆笑着说:“好,让我慢慢筹划。”过了几天,陆判官半夜来敲门。朱尔旦急忙起床引他进屋。点上灯,只见陆用衣襟包着一件东西。朱问他,陆说:“你前些时候嘱托的事,一直不易物色到对象。刚才碰巧得到一个美人头颅,便来复命。”朱尔旦拨开衣襟看,那人头脖子上还鲜血淋漓。陆判官急着催促快进内室,不要惊动鸡犬。朱尔旦担心内室门户夜里闩上了。陆判官来到门前,手一推门,门就开了。朱尔旦带他进到卧室,见夫人正侧身睡着。陆把人头交给朱抱着,自己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刀子,形同匕首,按在夫人的脖子上,一用力,像切豆腐一般,骨肉迎刃而解,夫人的头落在枕边。陆急忙从朱的怀中取过美人头合在夫人的脖子上,细看安放端正了,然后用手按捺。完了把枕头移过来塞在夫人肩膀旁边,又吩咐朱尔旦把夫人的头埋到僻静处,方才离去。朱妻醒来,觉得脖子上微微麻木,脸上干痂遍布;一搓,搓出血片来,不禁大惊。她喊丫鬟打水洗脸。丫鬟见她满脸血迹,也吓坏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