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高,一边鸣叫一边相斗,每扑一下,一定要翻个筋斗。年轻人挥挥手臂,它们翅膀挨翅膀地飞走了。他再撮起嘴唇发出奇特的声音,又有两只鸽子飞出来,大的有鸭子般大,小的才只有拳头大小;落在台阶上,像仙鹤那样跳舞。大的伸长脖子立着,张开翅膀形成一扇屏风,转着摆着,鸣叫跳跃,像在逗引那小的;小鸽子上下飞舞鸣叫,有时落在大鸽子头上,翅膀翩翩舞动,像燕子落在蒲叶上,鸣声细碎,如同敲击小鼓;大鸽子伸着脖子不敢动。叫得越来越急,声音变得像敲打石磐似的,一唱一和,互相间杂,很合于节拍。后来小鸽子飞起来,大鸽子又转着舞着引它叫它。张公子赞叹不已,有望洋兴叹、自愧不如的感觉。他于是向年轻人行礼,乞求分享它们;年轻人不同意。张公子又一再请求。年轻人便一声呼喊,命两只鸽子飞走,再发出先前的声音,又召来两只白鸽,用手捉着,说:“你如果不嫌弃的话,我就送你这两只,权作塞责吧。”张公子接过来观赏:鸽子的瞳仁映在月光下,呈现琥珀的色泽,两眼通明透亮,像中间什么也没隔着似的,当中的黑眼珠比花椒粒还圆;掀开翅膀,两胁的肌肉晶莹透明,五脏六腑都可以看得到。张公子感到十分惊奇,但心里还不满足,没完没了地提出要求。年轻人说:“我还有两种没有献出来,现在不敢再请你看了。”正在争持的时候,张公子的家人点着麻秆火把走进来找主人。回头看那年轻人,变成了一只白鸽,像鸡一般大小,冲向天空。飞走了。再看眼前,院落房舍都消失了,原来只是一座小坟墓,种着两棵柏树。张公子和家人抱着鸽子,惊叹着回到家里,试着让两只白鸽子飞,那驯服和奇异跟刚才一样。虽然这不是最优异的品种,在世间也极其罕见了。张公子于是加倍爱惜,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过了两年,这对鸽子孵出小鸽子,雄的雌的各有三只。虽有至亲好友向他要,都没得到。张公子的父亲有个好友,是个大官。一天,这大官见张公子,问:“你养了多少鸽子?”张公子答应着退出来。他猜测大官是喜欢鸽子,想送他又难以割舍。又想:长辈的要求,不能过于违抗。他还不敢用普通的鸽子来应付,就选了一对白鸽,用笼子送去,自以为不亚于千金重礼。过了些日子,他见到这位大官,颇显出给了人恩惠的神气;可大官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。张公子心里忍不住,问道:“前些日子送上的那对鸽子好吗?”大官回答说:“挺肥美。”张公子吃惊地说:“煮着吃啦?”大官说:“是啊。”张公子大惊,说:“这不是一般的鸽子,是人们称之为‘靼鞑’的那一种啊!”那大官回想着说:“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。”张公子哀叹着懊悔地回了家。到了晚上,他梦见那位穿白衣服的年轻人来了,责备他说:“我因为你爱惜鸽子,所以把子孙托付给你,你怎么明珠暗投,以致它们惨死在锅里!现在我领孩子们走了。”说罢变成鸽子,张公子所养的白鸽子都跟着他,鸣叫着径直飞走了。到天亮去看,白鸽子果然都跑光了。他心里非常后悔,就把自己所养的鸽子分送给好朋友,几天就送光了。